今年“五一”節(jié)那天，是S校50年校慶。活動結(jié)束后，我們幾個老同學(xué)不約而同來到當(dāng)年住的114寢室。匆匆間，畢業(yè)已經(jīng)十年，提起往事，大家感慨不已。傍晚，這間寢室的學(xué)弟說既然幾位師兄都在這里住過，今天學(xué)校放假，你們不妨還在這里住一晚，多有紀(jì)念意義。大家聽了都說好。 晚上，大家躺在十年前自己睡過的床位上，怎么也睡不著，于是有人提議講鬼故事。當(dāng)年宿舍的老大最先講，說他們老家房后有棵古樹，砍的時候直往外流血，刨開看時，原來有具女尸葬在樹下……大家聽了都說無趣；老二講的是他們城市新發(fā)生的一件怪事：有個小伙子騎自行車深夜回家，遇見一位單身女子請求送她一程，于是就讓那女子坐在車后。后來偶然回頭，卻見那女子一臉慘白，垂著血紅的長舌……大家說這故事才有點味道；接下來，該老三接著說。老三是我們宿舍當(dāng)年“臥談會”的主持人，說笑話講黃段子最為活躍。不過這天晚上卻有些沉悶，先是不肯講，推拖了好半天才說：“不是我不講，是怕講了嚇壞你們?！贝蠹衣犃?，紛紛說，這樣你更要講了，漫漫長夜，無法睡眠，快講快講。老三推拖不過，于是講了下面這個故事： 大家還記得“阿色”吧，就是我們班長，當(dāng)年我們宿舍的老四，畢業(yè)前自殺死了的那位。老四自殺的直接原因是同女朋友虹兒分手，他本是個多情的人，非常喜歡漂亮的女孩子。其實漂亮的女孩子誰不喜歡，只因他過于喜歡，所以大家都叫他“阿色”。不過他對虹兒是動了真情的。失戀的打擊也非常沉重。我想大家都還記得那天的情景：一覺醒來，宿舍里不見了老四，卻發(fā)現(xiàn)了他留在鋪上的遺書，5000字左右，大意是說，虹兒已經(jīng)不愛我了，真的不愛我了┅┅寫得很凄美、很深情，我們從來沒想到老四的文筆會這么好。 是啊，那天早晨，學(xué)校發(fā)動了全體師生尋找老四。想到了“自掛東南枝”的，就去幾處風(fēng)景優(yōu)美的小樹林；想到了“舉身赴清池”的，就去學(xué)校西邊養(yǎng)殖甲魚的池溏------我們幾乎轉(zhuǎn)遍全市。最后有人想到了虹兒，她應(yīng)該知道線索的?？墒菗?jù)一些女生說虹兒這幾天心情不好，到另一所大學(xué)串門去了。于是大隊人馬馬上都向那所大學(xué)聚攏。我們趕到的時候，虹兒還在吃早餐，聽到這個消息那張俏臉馬上就白了，經(jīng)過一段時間鎮(zhèn)定，才領(lǐng)著大家向一處他倆常在樓頂上聊天的建筑物跑去。她說一定在那兒，不過她真的很害怕耶，自己不去現(xiàn)場的。我們趕到那兒，果然，老四正在樓前徘徊著呢。見到我們，立刻下定了自殺的決心。他飛快地跑到五樓，然后揮手致意。然而，他在往下跳的瞬間似乎覺得五樓有點太高了（老四講過自己有恐高癥的），后來，老四選擇了四樓，然后是三樓、二樓……最后，老四好象是從一樓的臺階上自殺的。跳下來時捂著臉, 喊了聲你們誰也別管我,然后“撲通”一聲坐在地上傷心痛哭。許多人看,許多人笑。 嗯，這是老四第一次“自殺”，當(dāng)然未遂?？墒抢纤牡淖员┳詶壷苯佑绊懥怂诖蠹倚哪恐性揪筒辉趺锤叩耐＠纤牡摹白詺ⅰ惫适鲁蔀榇蠹液荛L一段時間的笑料。我記得老二為此還專門創(chuàng)作了一幅畫，畫上的老四呈現(xiàn)給我們一個憂傷的背影，上面清晰的印了一只黑黑的高跟鞋?。荒嵌螘r間晚上我們宿舍的“臥談會”上開辟了一個專題,一致以安慰老四取樂：老大說老四，別太傷心，不記得上次某青年導(dǎo)師來校演講時說名言了，大丈夫何患無妻！我還說就是，天涯何處無芳草，對象何必大學(xué)找,不但數(shù)量不很多，質(zhì)量也不怎么好；老大說對呀，老四，想開點，男兒有淚不輕彈嘛！老五說老四流淚了么，別瞎說，老四被窩里偷著哭能讓咱輕易看見，你說是吧老四？老六說別泄氣老四，沒人同情你，我們同情你；沒等大家充分發(fā)表意見呢，被窩里便傳出老四帶哭腔惡狠狠的聲音：“你們都別小瞧我，有一天我真自殺了，就是你們幾個王八蛋逼的！ ”這話有著一股陰森森的味道，后來，我們終于明白老四的話預(yù)示了一個悲劇。是啊，后來就是老四第二次自殺。還是那樣明媚的早晨，還是那樣凄婉的遺書，還是去的那座樓。老四第二次自殺時老實說我們大家都沒當(dāng)做回事，記得老五和我還沖他嚷：跳啊，杜丘不是跳下去了嗎！沒想到這小子這回沒恐高癥了，真從5樓跳了下來，摔得不成人樣子，血和腦漿流了那么大一灘。。。。。 那時候我做宿舍長，記得畢業(yè)前我們宿舍集體留影嗎？后來我對你們說相片沖洗壞了，其實，根本不是。本來我不想告訴你們，今晚你們逼著我講鬼故事，我只好對你們明說了。我不給你們照片的原因，是因為：我們分明七個人的合影，可照片洗出來后，照片上分明有8個人！那個人就是 ——老四！ 老三的故事講玩了，宿舍里一片寂靜。 突然有人在笑，在黑暗里無緣無故地笑，這，正是老四的笑聲??！看，當(dāng)年老四的床位上，不知什么時候已躺上了一個人…… 那不就是他嗎！??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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